本期说一下读白字的问题。今年2月,网上出现一篇《播音员主持人请注意,这些字词的读音被改了》的新闻,说的是某些字的读音可能要彻底白化,要固定下来。比如“一骑红尘”的“骑”可能改为qi,“粳米”的“粳”可能改读为geng。对比,有人认为语言的粗鄙化成为一种趋势,典雅的古音消失了,读白字的群体抱团,慢慢地错的也就成了对的。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原因就是读白字的人的比例太大了。而读白字的人比例太大的直接原因是识字的人太多了。
文字必须要走向社会大众,它就必须由繁到简,大陆的简化字是符合这种趋势的。读音的白化,读白字普通化,也符合这种趋势——读音的简化。简化使语言体现出了它们作为交际工具的特点。
我认为,读音白化是继年前的白话文运动,60年前简化字政策之后的第三次语言文字的平民化事件。这种变革对错与否在此不做评论。不过,有一些学问深厚的人认为现在的所谓白字的读音在历史上反而是正确的。
比如陈寅恪的“恪”字到底怎么念。是念que还是ke,两派人都引经据典,争得很厉害。我听刘宝瑞、郭全宝的相声《歪批三国》里的诸葛恪(诸葛谨的儿子)念que。刘宝瑞还说这字也有人念lue(略),他可没说还有人念ke。但是袁阔成在评书《三国演义》里念ke。
这几位都是相当有名气的老一辈艺术家,相声和评书还算是源出一门的艺术,都能有这么大的区别。而我认为这个字念什么无所谓,关键是让听的人明白这个人是谁,不至于搞混刘宝瑞和袁阔成说的是两人就行了。
同时,也有一些字错误读音在社会上已有比较广泛的接受度,不会引起听者的歧义,比如,三“更”半夜读成了geng,关“卡”念成ka,入场“券”、奖“券”都读成juan,“刽”子手读成kuai。以前有人诟病刘德华的《冰雨》把这个刽子手的读音唱错了。前段时间我重看电影《地雷战》,惊奇地发现,该片中把日本鬼子就称作刽kuai子手。这部电影是代表了当时官方认可的教学片,所以刽kuai子手这个发音应该是有群众基础的,甚至有学术基础。
而某些白字比较有意思,它可以被读成白字,但不会被说成白字。比如和平的和,它写在“面”前,就念huo,写在“暖”后面,也念huo,但在打麻将里,就念hu。日常说话,大家不会说错,但念书时偶尔会一时念错。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主要看你接触这个词是口语在先,还是书面在先。
现在的小孩子都被“提前教学”了,还没有学会怎么说话,就开始识字了,所以更会造成上述这种情况。而以前没有这么大规模地读白字,我认为有两个原因:一是识字的人很少,大家都是口语交流,所以不会望文生义,也不会读白字;二是语文的教学方法不同,我们现在的语文之所以叫“语文”,不叫“中文”,是综合了民国时期的国语和国文两门课。那时候小学生先上国语课,才上国文课,先口语后书面就很难出现说白字的现象。而我们后来的语文却反了过来,直接就是识字,口语教学基本消失不见了。
十多年前流行的李洋疯狂英语教学法,如果用在语文教育上,反而是有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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