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篇说到关羽左臂中箭,被关平救回营。
关羽回营后,拔掉箭头,敷上金疮药,幸好伤口不深。
关羽痛恨庞德,对众将说:“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众将劝关羽说:“将军先休息几天,再战不迟。”
第二天,庞德前来挑战,关羽要出寨迎战,被众将劝住。
庞德令小兵辱骂,关平守住隘口,吩咐众将不要报告给关羽。
庞德一连挑战十多天,都没人出来迎战,便找于禁商议说:“关羽的箭伤发作,不能迎战,不如乘机率七军杀入寨中,可以解樊城之围。”
于禁担心庞德抢功,以魏王的劝诫为由推脱,不肯出兵。庞德屡次请求出兵,于禁就是不答应。
于禁率七军在樊城北十里,依山下寨,自己亲自率兵拦住大路,令庞德在山谷后屯兵,使庞德不能出兵。
关羽箭伤愈合,听说于禁将七军移到樊城北下寨,便带诸将上高地观望。只见樊城城上旗帜不整,士兵慌乱,城北十里的山谷内,驻扎着兵马。又见襄江水势很急。
关羽看了半天,问向导官:“樊城北十里的山谷是什么地方?”
向导官回答说:“罾[zēng]口川。”
关羽高兴地说:“于禁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将士们问:“将军是怎么知道的?”
关羽说:“鱼入罾口,还能出来吗?”(罾是一种用木棍或竹竿做支架的方形渔网。)
诸将半信半疑,关羽率诸将回寨。
这时是八月秋天,连下了几天的暴雨。
关羽命人准备船只及水具。
关平问:“咱们在陆地打仗,准备船只干什么?”
关羽说:“于禁七军不驻扎在宽阔地,却聚集在罾口川这样的险隘之处。现在秋雨连绵,襄江之水必然暴涨。我已经派人堵住各处出水口,等发大水时,咱们上船,再放水一淹,樊城和罾口川之兵就都成为鱼鳖了。”关平拜服。
演义中是关羽利用天时地利,放水淹七军。史书上都是说暴雨天灾,汉水淹了七军,关羽轻而易举地取胜了。
以前,我写过一篇关于糜芳在守荆州不战而降的文章,底下居然有几千条评论。非常尴尬的是,这些评论讨论的居然不是糜芳,而是关羽。
有的人玩命地黑关羽,说关羽无能,所谓水淹七军,威震华夏,也是靠天灾,运气而已。
关羽毕竟是武圣,有人黑,自然就有人辩护了。双方争辩,评论数差点就超过了阅读量。
关羽水淹七军,绝对不仅仅是靠侥幸。自古打仗,讲的就是天时、地利、人和,核心就是要利用这些,去取得胜利,像宋襄公那样,等待双方都准备好再打,那是不可能的。宋襄公都已经当了几千年的反面教材了。关羽能够完美地利用洪水天灾,本来就是一种本事。
关羽水淹七军,降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魏军。从这些战果来看,很难说关羽没动过手脚,去为自己造势。
于禁统帅七军前来支援,庞德实际上归属曹仁,一直在樊城。对于樊城一带的天气,于禁不了解,还说得过去,庞德和曹仁会不了解吗?
我们看到的是,关羽对洪水的到来是了如指掌,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而于禁、庞德却一无所知,就看着天下暴雨,汉水溢出,无动于衷,等着被淹。雨下得再大,终究是雨,天上不可能砸下来一条河吧。
洪水来得如此之猛,令于禁、庞德毫无应对时间,我估计不是汉水溢出这么简单,八成是决堤了。
如果是水太猛了,导致决堤,但是关羽却能够完美地应对,不但毫无损失,还利用洪水打了个大胜仗。
即使到了现在,江水大涨时,也没人能预测哪里什么时候会决堤。所以每年夏天,大堤旁的村子,每家每户都要派人到大堤上防汛。
关羽如果能预测,那真的是神了。如果关羽顺势去搞破坏决堤,那就非常容易了。
关羽这一战,俘虏了三万人马。如果不是关羽提前准备好,发水时顺势出击,魏军要么就跑了,要么就要淹死,还会在那等着吗?
我觉得关羽应该是动过手脚,有预谋地搞了场大洪水,让于禁和庞德措手不及,成功地水淹七军。仅仅靠天灾,七军很难全军覆没。
督将成何去见于禁说:“大军驻扎在川口,地势太低。虽然有土山,但离营地有点远。现在秋雨连绵,官兵艰辛。探子来报说荆州兵都转移到高地,又在汉水口准备战船。如果江水泛滥,我军就危险了,应该早做打算。”
于禁呵斥说:“匹夫敢祸乱军心!敢再多说,定斩不饶!”
成何退出,又去见庞德,说了此事。
庞德说:“你说得很有道理。于将军不肯移兵,明天我自己移兵到别处去。”
当夜风雨大作,庞德坐在帐中,只听得外面响声震地,如万马奔腾一般。
庞德大惊,急忙出帐上马查看,只见四面八方,洪水袭来,七军乱窜,被洪水冲走的人,不计其数。
平地上水深一丈多,于禁、庞德与诸将都各自登小山避水。
等到天亮,关羽率众将敲鼓摇旗,乘大船杀来。
于禁见四周无路,左右只有五六十人,慌忙投降。关羽令人脱掉于禁的衣甲,将他收押在船上。接着关羽又去擒庞德。
这时庞德与二董及成何,身边五百多步卒,都没穿衣甲,站在大堤上。
见关羽杀来,庞德毫无惧色,前去接战。
关羽用船将魏军四周围死,士兵一起放箭,射死魏兵大半。
董衡、董超见大势已去,对庞德说:“士兵死伤过半,无路可逃,不如投降吧。”
庞德大怒说:“我受魏王厚恩,怎么能没有节操,屈服于人?”
庞德亲手斩了董衡、董超,厉声说:“谁再敢说投降,这就是例子!”众人于是奋力抵抗。
两军从平明战到中午,魏军毫无怯意。关羽下令四面急攻,箭如雨下。
庞德下令短兵相接,回头对成何说:“我听说勇将不为怕死而苟活,壮士不为求生而毁名节。今天我死期到了,你也要努力死战。”
成何遵令向前,被关羽一箭射落水中。众军全都投降了,只有庞德一人力战。
几十个荆州兵驾着小船靠近大堤,庞德提刀飞身一跃,跳上船来,杀了十几个人,其余的全都跳水而逃。
庞德一手提刀,一手划船,向樊城方向划去。周仓从上游撑着大船过来,将庞德的小船撞翻,庞德落入水中。周仓跳入水中,生擒庞德上船。
水淹平地后,庞德与荆州兵大战这一段与历史完全一致,只有最后被周仓大船撞翻,落水被擒是虚构的。周仓是虚构出来的人物,庞德是自己船翻落水被擒的。
于禁所率七军,大部分死于水中,一些会水的,也无路可逃,只能投降。
关羽回到营帐,刀手押着于禁进来。于禁拜伏在地,乞求饶命。
关羽说:“你怎么敢招惹我?”
于禁说:“上面的差使,身不由己。请君侯怜悯,我发誓以死回报。”
关羽摸着美髯,笑着说:“我杀你,如同杀猪狗,会污了我的刀斧。”关羽下令将于禁送到荆州大牢关押。
关羽又下令将庞德押了进来。庞德睁眉怒目,不肯下跪。
关羽说:“你哥现在在汉中,你的故主马超也在蜀中当大将。你为何不早早投降呢?”
庞德大怒说:“我宁死不降!”
庞德骂不绝口,关羽大怒,下令将庞德推出斩首。庞德引颈受戮。关羽怜悯,下令厚葬庞德。
演义中于禁投降的形象,可能就是曹丕心中的形象,猥琐怕死,太没气节了。虽然于禁战败投降,但演义将他黑得有点惨。
历史上关羽劝降庞德,庞德大骂关羽:“竖子,何谓降也!魏王带甲百万,威震天下。汝刘备庸才耳,岂能敌邪?我宁为国家鬼,不为贼将也。”
庞德如果投降,也没人会骂他。毕竟他投降曹操并没有多久。反而于禁是魏国元老级的人物,深受曹操信任,予以重托,反而投降了。庞德与于禁形成鲜明的对比,很难让人不骂于禁。
一个国家,如果人人都像庞德一样,那就无敌了。
关羽乘水势未退,又上战船,率军攻打樊城。
樊城周围,白浪滔天,城墙都被泡塌了。百姓抬土搬砖,也填不住。
曹军众将,无不恐慌,对曹仁说:“今天这形势,实在是无法扭转了。趁敌军没来之前,乘船跑吧。虽然丢了城池,还可保全性命。”
曹仁听从,正要准备船只跑路时,满宠劝谏说:“不行。这水能淹多久?不到十天就会退去。关羽虽然没攻城,却已经派别将在郏下。他之所以不敢进攻,是怕我军袭击他的后路。现在如果弃城而去,黄河以南的地方就不属于国家了。请将军坚守此城,以此为国家的保障。”
曹仁拱手称谢说:“要不是伯宁的教导,差点误了大事。”
曹仁骑马上城,召集众将发誓说:“我受魏王之命,保守此城。要是有说弃城而去的人,斩!”
诸将都说:“我等愿以死据守!”
曹仁大喜,在城上设置数百弓弩手,将士昼夜防护,不敢懈怠。全城百姓,都去修补城墙。不到十天,洪水逐渐退去。
满宠在关键时候,起了极大的作用。如果不是他,或许曹仁被人劝说后,扔下樊城开溜了。
历史上有人劝曹仁跑路,但是没写曹仁的态度。满宠接着就劝曹仁坚守,曹仁觉得有道理,没有放弃樊城。满宠也将自己的白马沉河,以表决心。
如果荆州由满宠这样的人去守,关羽的结局就不一样了。
关羽生擒魏将于禁,威震天下。恰好关羽次子关兴来到寨内省亲,关羽便令关兴带着诸将的立功文书,去成都见汉中王,为诸将请求升迁。关兴拜别父亲,赶往成都。
关羽分兵一半到郏下,自己亲自率军四面攻打樊城。
当日,关羽到樊城北门,立马扬鞭,指着城上说:“你们这些鼠辈,不早投降,还要等到何时?”
曹仁在敌楼(城墙上御敌的城楼,也叫谯楼)上,见关羽只穿了护心甲,忙令五百弓弩手一起放箭。
关羽急忙勒马回头,右臂上中了一箭,翻身落马。
关羽经常中箭,左臂箭伤才好,又跑出去嘚瑟,结果右臂再次中箭。这次中箭是要引出关公刮骨疗伤的故事。